深海血契

消毒水的气味渗进鼻腔时，汐烬的尾椎突然炸开剧痛。

她睁开眼，看见自己的手腕内侧布满半透明鳞片，在冷白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彩。

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——瞳孔分裂成鲨鱼般的竖线，鳃裂在脖颈两侧微微翕动。

"生日快乐。

"金属柜突然发出机械音，汐烬触电般弹起，撞翻了装满福尔马林的容器。

手机从衣袋滑出，锁屏显示着三年前的日期，而短信箱里躺着条来自未来的未读消息："当潮汐第三次漫过银滩，把心脏献给深海之主。

"记忆如潮水倒灌。

她看见自己穿着白色婚纱站在甲板上，殷潮将香槟杯碰向她的太阳穴。

"烬烬，你知道为什么我总带你去银滩看海吗？

"他笑着把掺了安眠药的酒灌进她喉咙，"因为那里是深海之主的祭坛。

"剧痛再次袭来，汐烬蜷缩在冰冷的瓷砖上。

她摸到后腰凸起的骨刺，指腹擦过皮肤时，竟有黏液顺着指尖滴落。

太平间的金属柜开始震颤，所有抽屉同时弹开，腐烂的尸体在冰柜里摆出朝拜的姿势，眼窝黑洞洞地对着她。

鱼缸突然爆裂。

数百条金鱼在地面扭曲弹跳，它们的脊椎骨正以诡异的角度隆起，鱼鳍化作带蹼的手指。

汐烬踉跄着后退，撞进卫生间的镜子，镜中倒影伸出布满吸盘的触手，在玻璃上写下血字："吃掉他们。

""烬潮...这就是你的能力。

"沙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，汐烬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脱离身体，化作液态的黑色物质渗入排水口。

当指尖触碰到金属柜的瞬间，画面如潮水般涌来——三年后的银滩，殷潮握着染血的仪式匕首，将她的心脏剖出献给深海中浮现的巨大阴影。

而她现在能做的，是把这场噩梦变成现实。

汐烬低头看向掌心，那里正浮现出漩涡状的鳞片。

她扯下裹尸布裹住身体，推开太平间的门。

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传来压抑的尖叫，鱼缸的碎玻璃在月光下闪烁，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低吟。

手机突然响起，是雾绡的来电。

"烬烬你在哪？

"对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殷潮他...他变成怪物了！

"汐烬挂断电话，对着镜子露出森白的牙齿。

她能听见血管里流动的潮汐声，能看见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鱼鳃。

当电梯门打开时，整栋医院的灯光同时熄灭，应急灯的红光里，她看见电梯镜面映出自己完全异化的模样——背鳍刺破衣物，指尖长出锋利的骨刺。

"第一次觉醒吗？

"黑暗中有东西在说话，汐烬转身时，发现太平间所有尸体都站了起来，他们的皮肤下鼓起无数细小的吸盘，"欢迎来到深海的盛宴，我的选民。

"电梯突然坠落。

失重感中，汐烬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。

她能感觉到肌肉在重组，骨骼在扭曲，当电梯轰然坠地时，从废墟中站起的己不再是人类。

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在她身上，鳞片折射出幽蓝的光，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心脏，跳动声与潮汐完美同步。

手机在废墟中响起，这次是殷潮的号码。

"亲爱的，"他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颤音，"潮汐就要来了。

"汐烬舔了舔锋利的牙齿，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。

她知道自己必须在天亮前找到雾绡和殷潮，完成那个未完成的献祭——或者成为新的深海之主。

窗外，海潮正在上涨。